歌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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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下面这几首歌，有什么共同点？

• 妈妈教我一支歌 (殷秀梅)
• We Belong Together (Mariah Carey)
• 楼下那个女人 (游鸿明)
• Elephant Love Medley (Moulin Rouge OST)

咋一看，真的还不容易看出联系——第一首是中国的革命歌曲，第二首是 Mariah Carey 今年最新专辑中的 R&B 情歌，第三首是游鸿明的一首带有电影风格的叙事情歌，第四首是好莱坞电影中的插曲。那么，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共同点呢？

答案是，这四首歌里面都引用了其它的歌。

我们写文章，常常会引用其它的文章，这个很常见，尤其是 blog 兴起后，更是用 Track Back 来跟踪引用。不过，歌中引用其它的歌，这个相对就不那么多了。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我知道的，“析”不敢当，姑且“赏”一“赏”吧。

从上面的例子来看，这种现象古今中外都有，每一首我认为都是相当成功的作品，下面我们逐一欣赏。

妈妈教我一支歌(殷秀梅)

引用曲目：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这是一首比较老的革命歌曲，年纪稍长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首借老歌来歌颂党歌颂祖国的歌。引用的曲目就是这首歌的主题和灵魂所在，母歌完全围绕《没》展开，通过祖孙三代对这首歌的传唱，来抒发对新中国新生活的热爱和憧憬。

歌曲的前奏一开始的就用了《没》的主旋律，通过第二句改变进行引入到《妈》的主题上。第一段唱祖辈将这首歌传给当前这一代，平整，饱满，感觉是接受了上辈红色精神的熏陶，培养了热爱祖国热爱党的情操。第二段感觉和第一段类似，但唱得更富有感情更活跃一些，描述当前这一辈人珍惜今天得来不易得幸福生活。第三段突然变快，感情变得激昂起来，讲述将歌传给下一代，用祖辈的革命精神感染他们，激励他们将党的事业永远坚持下去。

母歌引用了《没》的主题，但是通过改变旋律和节奏，使得引用部分又和自身的主题相吻合，引用部分反过来又服务于母歌。可以说，《妈》这首歌就是为《没》而作的。

We Belong Together (Mariah Carey)

引用曲目：If You Think You're Lonely Now (Bobby Womack), Two Occasions (Babyface)

这首歌是 Mariah Carey 今年最新专辑 《The Emancipation of Mimi》中的一首歌，也是她个人第十六首冠军单曲。歌曲主要表达对逝去的感情的懊恼和留恋，从内容上来讲，是一首典型的失恋情歌，表达直白而真切，加上曲风上让人耳目一新，可谓给被 RAP 充斥的美国流行乐坛打了一支强心针。

歌曲第二段一开头，在节奏上突然做了手脚，吸引了耳朵的注意。讲述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收音机上传来 Bobby Womack 的“If you think you're lonely now”，为了不至于在悲伤的情绪中陷得太深，于是转台。哪知又听到 Babyface 在唱“I only think of you”，这下原本就已破碎得心变得更加纷乱难以收拾。

母歌对这两首歌的引用，仍然是主题引用，和《妈》类似的，通过改变节奏和旋律，使得引用的部分仍然能够吻合母歌；不同的是，这首引用的目的完全是为了烘托失恋后悲伤的情绪，也使得听众对伤心时听情歌会触景生情这一事实产生共鸣。其实如果你仔细听《If》，会觉得引用的那句附近的节奏像极了母歌第二段开头的部分，让人不禁怀疑母歌就是为了配合这个引用才在第二段作了这个节奏的埋伏。而更巧妙的是，《Two》歌中那一句“I only think of you”的旋律和《If》那一句也非常相似，让人不禁赞叹编排者的良苦用心和对音乐本身的操控能力。

楼下那个女人(游鸿明)

引用歌曲：新不了情 (万芳)

初次听这首歌，是在“好乐迪”KTV 听朋友唱，当时就被其独特的表现手法所吸引。叙事的歌虽不算多，但是还是知道一些。然而这首《楼下的女人》，整首歌伴随着 MV 一起听完，就像看了一部文艺电影一般，这种感觉让人十分享受，当然，叶童在 MV 中的精彩演绎也是这首歌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歌曲描述的是一个豪门富翁背后的女人所经历的感情，其实没有太多叙事的成分，主要是通过歌者的眼睛来表现女主角在这段不光彩爱情中的沉浮与执着。

歌曲一开始就由女声哼唱的“心若倦了，泪也乾了”开头，好似女主角在呢喃中感叹自己的爱情。《楼》本身的旋律显得很平实，基本上没有太多的起伏，只是那种墨绿中带点灰色唯美的歌词——“怎么有人美得如此不沾风尘”，配上游鸿明磁性而敏感的嗓音，把女主角唱得越发楚楚动人，让人充满了同情和悲叹。当歌者开始描述听女主角唱《新不了情》的感受时，旋律一层层向上推，形成一种蓄势待发的气势，而高潮部分，恰恰就直接引用了《新》的高潮。

我认为这是一种相当大胆的做法。对于流行歌曲来讲，让人记住的，传唱的，往往就是其高潮部分，因此你常常会感到那些大路歌的高潮部分都是贸足了劲儿想要强奸你的听觉。而这首歌却将最重要的高潮部分直接替换成另一首歌，连演唱者都换掉，结果却使得整首歌在表现的内容和情感两个方面，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让人无法不拍案叫好。同时，高慧君爆发性的诠释和游鸿明蓄势待发的烘托配合得恰到好处，人的魂魄，就被这一段“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勾走了。内心共鸣着，想到的不光是蔡琴的低沉缠绵、辛晓琪的投入、阿强的忧郁，想到的更多的是对女主角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情的无奈和怜悯，因此当听罢“愿难了情难了”后，也就不由的潸然泪下……

这首《楼》如此成功，和《新》本身的婉转凄美也是不无关系的，从那么多不同时代不同风格的歌手演绎出那么多个版本就可以看得出来这首歌的影响力。《楼》对《新》的引用，显然不同于以上两例，其实这里很难讲清楚到底《楼》是为了延伸《新》而作，还是拿《新》来成就《楼》。没有《新》，《楼》无法成歌；而《楼》的出现，也无疑将《新》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Elephant Love Medley (Moulin Rouge OST)

引用曲目：All You Need Is Love (The Beatles), I was made for loving you (Kiss), Give Me Just One Night (98 Degrees), In The Name Of Love (U2), Don't Leave Me This Way (Thelma Houston), Silly Love Songs (Paul McCartney), Up Where We Belong (Joe Cocker), We Should Be Lovers (?), Heroes (David Bowie), I Will Always Love You (Witney Houston), Your Song (Elton John)

电影《红磨坊》是 2001 年 由 Baz Luhrmann 执导的一部歌舞剧，深刻地反映了十九世纪末下层社会人民的那种欢快、迷人的情调。当男主角 Christian 疯狂地爱上了红磨坊的明星 Satine，夜里来到 Satine 华丽如宫殿般的大象房子，在露台上向 Satine 诉衷肠，唱的便是这首《Elephant Love Medley》。

Christian 向 Satine 发表爱的宣言，句句引经据典，而 Satine 也以同样的曲调和句式反驳或者回应，整个音乐对话中充满了机智、风趣，而又情意浓浓，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编曲者通过巧妙的构思，运用各种配器技巧以及人物的对白，将原本风格相差甚远的歌全部连接起来，听起来毫无生硬之感且充满了戏剧性，也使得这首歌区别于简单的情歌大串烧。如此才华横溢的 Christian，Satine 怎能拒绝？

这首歌对以上十余首歌进行引用，基本上都是直接用原来的旋律，通过略加编排的处理，使得整首歌一气呵成。时抑时扬，时吟时颂，时呼时和，将男主角对女主角的炽热和对爱情的执着，以及女主角从一开始觉得荒谬，到慢慢动心，到最后不顾一切地和男主角相爱这个变化过程表现得入木三分。相比之下，赵英俊《刺激 2005》，也只能算是简单地串烧和堆砌了。

通过以上这四首歌，我们从一个小的侧面看到了在歌曲中引用其它歌曲的特殊表现手法。虽然引用的形式不同，引用的目的不同，但通过编曲者极富创意的编排，都使得歌曲本身获得了用常规手法难以获得的奇妙效果，也提升了被引用歌曲的价值。如果你下次发现了其它的运用这种表现手法的歌曲，千万别忘了告诉我，让我们拿出来，一同体味其中的精妙。